醫學知識講座 33：精神病治療的新希望（下）

氯丙嗪的出現，重燃了醫學界對於(yu) 攻克精神疾病的希望。這種進步不止代表了在醫學方麵的巨大成就，也將醫學需要充滿人文關(guan) 懷的一麵展露了出來。

在治療疾病方麵，我們(men) 要做的不隻是簡單治療，更是要打破久遠愚昧認知，讓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得到救贖。可以說，氯丙嗪的出現，也是一次藥物治療的革命成功。

精神病藥物的治療革命

在氯丙嗪出現前，人們(men) 認為(wei) 瘋了就是瘋了，就是廢人了。有了氯丙嗪，近75%的急性患者可以重新融入社會(hui) ，參加工作，正常生活。慢性患者也有相當一部分的病情得到了控製。氯丙嗪開啟了藥物治療精神疾病，讓病人恢複社會(hui) 功能的新時代。

1989年氯氮平問世，1993年利培酮問世。這兩(liang) 個(ge) 藥代表著抗精神病藥物進入第二代。到了2002年，人類又開發出第三代抗精神病用藥阿立呱唑。

第三代抗精神病用藥阿立呱唑

氯丙嗪帶來的進步和意義(yi) ，已經不僅(jin) 是個(ge) 藥，不僅(jin) 是一種治療精神病的物質載體(ti) 了。它給醫學帶來了三個(ge) 進步：

第一個(ge) 進步是：氯丙嗪的出現，趕走了所有不科學的解釋。

很久以前，人們(men) 把精神病病人看成是魔鬼附體(ti) 。到了公元前400-500年間，希波克拉底把病人從(cong) 神鬼中解救出來。希波克拉底認為(wei) 病人身體(ti) 裏沒有鬼，是人自身出了問題。再後來，人們(men) 把精神病歸因於(yu) 道德，這又給這種病打上了一個(ge) “羞恥”的烙印。

笛卡爾的二元論則認為(wei) ，精神是獨立於(yu) 物質存在的。這些誤解都源自於(yu) 人們(men) 不了解精神病的發病機製。很多病，醫學可以通過客觀的檢查找到明確證據。

比如，冠心病可以做心電圖，做造影，做冠脈CT，那麽(me) 精神病病人的幻覺拿什麽(me) 來精確檢測呢？咱們(men) 隻知道是大腦出了問題，但是病人外表看不出任何異常，即便去世後屍體(ti) 解剖也找不到異常部位。所以，關(guan) 於(yu) 精神疾病就充斥著各種不科學的解釋。

直到抗精神病藥物的出現，病人隻要吃上藥，很多症狀就可以得到緩解。所有疾病一定有物質基礎，找不到不代表沒有。這一理論再次得到夯實。所有不科學的解釋不攻自破。不需多說，也不需要辯論，事實勝於(yu) 一切雄辯。

第二個(ge) 進步是：氯丙嗪的出現，拓展了醫學的治療思路。

有些病，咱們(men) 隻要了解機製、病因和疾病的因果關(guan) 係，就可以治療。比如，有些肺炎可能是因為(wei) 某種細菌感染導致的。那麽(me) 找到了細菌，就可用青黴素治。青黴素幹擾細菌細胞壁的合成，讓細菌死亡，然後依靠人體(ti) 免疫細胞自我修複，治愈疾病。

但是到目前為(wei) 止，更多的病找不到確切的因果關(guan) 係和發病機製，這些病怎麽(me) 治呢？比如高血壓、糖尿病，比如咱們(men) 今天講到的精神病。難道必須等到搞清楚因果關(guan) 係的源頭，才能開始治病嗎？

1972年，也是氯丙嗪上市19年的時候，醫生發現氯丙嗪的作用和大腦內(nei) 的多巴胺受體(ti) 相關(guan) 。氯丙嗪阻斷多巴胺受體(ti) ，對大腦內(nei) 的神經遞質進行幹預，就可減輕精神錯亂(luan) 。

氯丙嗪的作用就是保護大腦不被其他物質幹預

也就是說，我們(men) 可能短期內(nei) 沒辦法精確了解因果，但隻要找到發病的某個(ge) 因果鏈條，阻斷鏈條，同樣可治病。從(cong) 幹預因果，到幹預鏈條，這是醫學治療思路的拓展。

1957年，人類研發出第一個(ge) 抗抑鬱藥。《2014年全球精神疾病藥物研發報告》稱，目前全球生物製藥公司在研的精神疾病藥物共有119種。其中，精神分裂症藥物36個(ge) 、抑鬱症藥物29個(ge) 、注意力缺陷障礙和多動症藥物15個(ge) 、抗焦慮藥物15個(ge) 、自閉症藥物6個(ge) 。

這些藥的原理，都是作用於(yu) 發病中的某個(ge) 因果鏈條，或者某種遞質。

2019年3月，美國 FDA 審批通過新型抗抑鬱藥右旋氯胺酮，它的作用原理還是針對某個(ge) 因果鏈條，作用於(yu) 某種遞質。也就是說，雖然迄今為(wei) 止，很多病的確切發病機製我們(men) 還沒辦法徹底搞清楚。

但是為(wei) 了讓病人的病能治，為(wei) 了讓病人好好地活著，那麽(me) 隻要了解了其中的某個(ge) 關(guan) 鍵環節，同樣可以起到很好的療效。這何嚐不是一種偉(wei) 大的進步呢？

第三個(ge) 進步是：氯丙嗪的出現，讓醫學的人道主義(yi) 照亮最後一片黑暗之地。

在氯丙嗪之前，醫學幾乎在各個(ge) 領域都有了長足的進步。但是，精神疾病依然是荒蕪一片。想象一下，在這個(ge) 醫學沒有取得突破的領域，那些被關(guan) 進瘋人院，或者走失在人間的精神病患者，他們(men) 被看成賤民、惡魔，過著悲慘的生活。

精神病患者承受著非常大的壓力

醫學的光輝從(cong) 來沒有照亮到這片龐大的、黑暗的區域。很多人對於(yu) 這類病人充滿了蔑視，有些人甚至去惡意攻擊他們(men) 。也許，我們(men) 在街上偶爾遇到走失的嚴(yan) 重精神障礙的病人，他們(men) 滿身汙穢，在街邊翻垃圾找東(dong) 西吃。

會(hui) 不會(hui) 有人告訴自己的孩子，這是瘋子，離他遠點呢？可是，他們(men) 是病人，他們(men) 沒有道德問題。也許有一天，我們(men) 周圍可能就有至親(qin) 的朋友或者親(qin) 人會(hui) 發病。

氯丙嗪，第一次讓醫學的曙光幾乎照亮了疾病黑暗世界的每一個(ge) 角落。從(cong) 此，很多精神病的病人可以像正常人一樣活著。醫學，讓人文更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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